连丽如女弟子开讲《红楼梦》
开张没多久,就火了。
说的是平谷区文化馆内的京郊首家评书馆“北戏书馆”,位置远不是问题;时间在周一,也没“买卖稀”。
28日19时不到,“北戏书馆”能容纳三百人的小剧场,陆陆续续地坐了不少人。但见小舞台上,桌椅、屏风已经摆好,台下免费茶水冒着热气。
后台,北京戏曲艺术职业学院青年教师,也是评书名家连丽如唯一的女弟子张怡换上了短褂,正在候场。和师傅巾帼不让须眉的飒爽英姿不同,略施粉黛的张怡在灰色短褂外搭了一条象牙白印花长丝巾,一方绣花绸帕也更凸显了她的女性特质。
“不写情词不写诗,一方素帕寄心知。心知拿了颠倒看,横也丝来竖也丝。”19时,张怡坐到桌前,以冯梦龙《山歌》里采集的江南小调开了场。这开篇就和人们印象中的评书不太一样。怎么没有“胯下马掌中枪”,也没有“金盔金甲红战袍”,更没有“二马一错蹬,仓啷啷啷……”再往下听,讲的都是“春梦随云散,飞花逐水流”“痴男怨女,可怜风月债难偿”……
可就是这样一部温吞的《红楼梦》,竟吸引了二百多观众,从7岁的娃娃到80岁的老者都有。书馆一月中旬开张,他们中大部分人自那时便开始追这部评书,如今已连追11场。在平谷区档案局工作的唐冬梅一场都没落过。“我是‘红迷’。现场评书版比看小说更惟妙惟肖,特过瘾。现在我先生、妹妹,还有好几个同事都被我拉过来听了。”而在平谷某文化公司工作的支军波不仅开始重读《红楼梦》原著,还买了87版电视剧《红楼梦》在家温习。“每周一不吃晚饭就和媳妇过来听,有一次出差来不了,还特意让我媳妇用DV把那场录了下来,我回来以后补看的。”
吸引他们一直听下去的,除了《红楼梦》原著本身的魅力,还有说书先生张怡的魅力。其实,书馆现场评书版《红楼梦》是个创新之举。以前没人说过这部书,与说书先生多是男性不无关系。“说书的时候你得跳进跳出,常常要扮演角色。可这部书里女孩形象太多了,男先生说起来就有些别扭。”张怡说,用行话来讲,《红楼梦》太过温和,缺少剧烈的矛盾冲突,也是部“说不起来”的书。可张怡从小就喜欢红楼,对原著不能说倒背如流,也早已烂熟于心。她觉得,《红楼梦》并不像它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温和平静,“假如问问身边的女孩子,你会发现每个女孩的成长都不平静,都很有故事。更何况《红楼梦》被称为‘脂粉三国’,小说里每个人物的命运都非常动人。我要做的就是把这些故事和人物说出来,说好了。”
张怡目前还在北戏、东城区第一文化馆、宣南博物馆说书,三个地儿,说了三个版本的《红楼梦》。一年前在东城文化馆第一次说红楼时,她老老实实遵照原著,从英莲被拐说起。“说着说着就发现,观众其实最关心的还是宝黛爱情,这个开头距离主线太远了。”去年11月在北戏再说红楼,张怡就把开头换作林妹妹初入贾府了。“这条线轻快明亮,不过又太过简单了。”曲艺行里讲究“一遍拆洗一遍新”,每说一次,张怡就悟出些新东西。今年一月份第三次为红楼开书的时候,她就从贾宝玉游太虚幻境说起了。
说三国、说汉、说唐,都有现成的评话本可循。可评书《红楼梦》是新鲜事物,无本可循。每一回讲些什么故事全由张怡自个儿琢磨。看看她手里的“提纲”,也只是简略地记着“第21回前半回接第23回后半回”之类的提示。可一上台开始说,她口中的故事就那么流畅自然。日暖玉生香、史湘云入府、搬入大观园、宝黛葬花几场重头戏在28日晚上的表演中被串在了一起。张怡还旁征博引、博采众长,从脂砚斋评语、鼓曲鼓词、评弹弹词里吸取素材,夹杂着她对故事是非曲直、对人物忠奸善恶的点评,滔滔不绝、绘声绘色。说到宝钗笼络人心,她点评“有一票算一票,群众基础很重要”;说宝黛拌嘴,宝玉要表达心中只有黛玉一人却欲说还休时,她调侃这就好比现代诗里所说的“我爱你,可是我不敢说,我怕说了,我很快就会死去……”
一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在这一回的结尾,张怡一口气说了一段十多分钟的贯口,足足百十来句,话赶着话让观众大呼过瘾。“艺术家像是能把《红楼梦》背下来一样,让我充分领略到评书的语言魅力。”散场时,专门从顺义赶来听书的齐骥说,“每周赶再远的路来听都值!”
这部《红楼梦》的大书,还要说上三年。这台上台下都欲罢不能呢。(来源:北京日报记者:李洋 通讯员:张一阳) 【编辑:曾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