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人徐克不懂共产党员杨子荣的心

31.12.2014  16:27

导读:据说徐克1970年的时候就喜欢上了《林海雪原》的故事。这并不奇怪,作为革命通俗小说,《林海雪原》实际上沿袭了中国文学自《水浒》、《三国》、《三侠五义》等章回体话本以降至民国发展为英雄传奇、江湖儿女滥觞的侠义小说传统。剔除掉意识形态的主题先行和政治话语的规训叙

  或许是姜文过于自恋的咄咄逼人和天马行空触怒了观众的消费者尊严和优越感,在一阵痛骂与批判过后,人们还亟需寻找一个反例来抚慰自己受到羞辱的心灵,并进一步打击姜文的气焰。于是,临期上映的徐克作品《智取威虎山》便在“徐老怪”的金字招牌和观众与姜文的斗争态势下,获得了双重护航、一片赞美。然而反例常常包含了矫枉过正,“红色经典”的改编翻拍本就不算新鲜,集体记忆的天然亲和力加上功底成熟的视觉操作,这部片子只能算是四平八稳的及格之作。更何况有了半个世纪前的样板戏母本先入为主,既不容易讨来中老年观众的欢心,也未必适合娱乐消费时代的新人类口味。不过这倒怪不得徐克,作为一个香港人他很难真正懂得共产党员杨子荣的心。

  据说徐克1970年的时候就喜欢上了《林海雪原》的故事。这并不奇怪,作为革命通俗小说,《林海雪原》实际上沿袭了中国文学自《水浒》、《三国》、《三侠五义》等章回体话本以降至民国发展为英雄传奇、江湖儿女滥觞的侠义小说传统。剔除掉意识形态的主题先行和政治话语的规训叙述,小说具有着强烈的快意恩仇和孤胆英雄气质。

  少剑波(即电影中代号二零三的首长)和杨子荣分别继承了传奇英雄中儒侠和勇士两种类型,一个俊朗潇洒、文武双全、洞察全局,一个亦正亦邪、有勇有谋、敢做敢为,加上一群各有所长的战士作为群像,不仅满足了对英雄的全方位想象,更渲染出撩人血脉的雄性激情。就像聚义梁山的一众好汉,仅仅一百零八个诨号就足够读者如数家珍了。而以座山雕为代表的土匪一方,小说则极尽能事将其外形刻画得丑陋狰狞,实现妖魔化的同时,也与剿匪部队形成了一种“神魔对立”。当百鸡宴除夕,部队滑雪进山时,便产生了《西游记》师徒四人斩妖除魔般的期待与快感,这种快感同时遵循着暴力相向的原始冲动和邪不压正的道德正义。在此之前,杨子荣无间卧底、独自进山,单刀赴会孤闯曹营式的义士刺客形象之外,还凭借对正面人物的匪化,打通善恶之间的界线,满足了撕碎道德戒律的幻想欲望,更遑论上山途中还插入了一段武松打虎般的奇遇。

  “丈夫第一关心事,受恩深处报恩时。”报恩与复仇也是侠义小说中必不可少的两大元素,它通常构成了英雄成长和正反对立的起点。《林海雪原》同样采用了这种套路,从少剑波杨子荣到夹皮沟百姓都有亲人被土匪杀害,复仇的条件自然形成,百姓得到部队援助,报恩的成分也加入进来。在这里,剿匪这项军事行动的革命伦理被个人复仇报恩的情感伦理中和甚至替代,一方面增加了故事发展的合理性和共鸣感,另一方面也制造出革命话语与民间话语的空隙,这在日后的文革文艺中既可以受到批判,也具备了改造的可能性。

  《林海雪原》面市的同年,金庸在香港出版了他的首部长篇《书剑恩仇录》,这是中国侠义文学的一树两支,虽然指向和面貌不尽相同,却拥有一脉相承的血缘。这就不难理解身在纽约的香港人徐克为什么会喜欢上共产党员杨子荣,不仅情有独钟于金庸、善拍武侠警匪片的香港影人不会对《林海雪原》产生距离,武侠情结早已成为了全体中国人的文化基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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