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地患者留下当起“二房东”
出租
本报记者 习楠
“住宿吗?”“一个人还是几个人住?”在海淀区塔院小区的北入口,几个中年男子守候在路口,看见有人走过就套话,声音不大,恰好能让路人听清。从他们站立的位置沿路往南十余米就进入了塔院小区,而往北,一路之隔则是北医三院的大门。
这些守在路口的人是塔院小区里的“二房东”。医院周边往往是外地来京就医患者理想的居住地。塔院小区里的群租房方便了一群人,养活了一群人,也困扰着一群人。
不预约,人太多
寒风中,“二房东”们用羽绒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三三两两站在塔院小区的路边,双眼紧盯每一个路人。一年四季,从上午到傍晚,这些“二房东”们整日在这里游荡拉客,已经成了塔院小区居民们再熟悉不过的场景。
从河北来北京看病的郝女士一踏上通往塔院小区的路,便有四名“二房东”先后围了上去,她没停留,直接朝院内走。刚进院门,一名中年女子凑上来问她:“租房吗?我家有楼房。”郝女士有些犹豫地停下脚步,“二房东”见状,赶忙上前一步:“你几个人住?”郝女士告诉“二房东”,将在四天后入住,算她自己在内一共三人。“二房东”不假思索地回答说:“三个人,那就是一个单人床,一个双人床。”
说话间,一名20岁出头的姑娘已经靠了过来。郝女士提出想先看看房间,姑娘原本插在衣兜里的手拿着一张简易名片递到了郝女士眼前,说:“就是这个形式,您先看看吧。”随后,她指着名片上的照片说:“就是这样的,这儿是单人床,这儿是张双人床,还有阳台、有WIFI,一天150块钱,到第二天中午12点算一天,超了就按一天收钱,住得长可以按一天140块钱算。”
“二房东”向郝女士透露,自己手中的房间都是楼房,“有单间,也有一居室,但是一居室都租出去了,现在只能租单间,下礼拜的话应该有空房。”郝女士提出预订,被“二房东”拒绝:“没法预约,要租的人太多了,只能提前一天给您留,但您放心,我们家好多老户儿。”
没租完,不上锁
多名塔院小区住户告诉记者,在该小区,由于紧邻路边,“过了马路就是医院”,塔院小区晴冬园1号楼、朗秋园2号楼这样“位置好”的楼里,有不少居室都通过“二房东”向外出租。
事实上,“二房东”们不太欢迎像郝女士这样先看房还“货比三家”的租客。记者以租客身份在这名年轻的“二房东”带领下前往塔院小区晴冬园1号楼11层“看房”。
在楼道的门禁前,“二房东”发现自己没有带门禁卡,转身看到一名30岁左右的女子走来,便求助:“姐,帮我开个门,看房。”电梯中,两名“二房东”聊了起来,后者称自己位于该楼8层的房间刚刚都已出租。
在11层,“二房东”打开一扇破旧的防盗门,把记者让进屋。开门时,她并未使用钥匙,而是直接将门拉开。整个居室朝南,一室一厅。正对门口的客厅,便是一间所谓的“三人房”,一张单人床、一张双人床加个阳台,门旁的小茶几上放着一台旧电视机,门后是一个旧衣柜。被特意强调的阳台,事实上已经成了一个杂物间,破柜子、纸箱等堆在里面,没有纱窗的窗户还有些漏风。
旁边的一间屋子上了锁,“二房东”称里面的租客“还得住几天”。
“看房”过程中,记者遇到一名刚刚在隔壁租下一间三人房的租客小赵,同样也是从这个“二房东”手中租到的房子。小赵手里攥着一套钥匙,分别是门禁钥匙、房子的大门钥匙以及自己租住的房间钥匙。“一天120块钱,家里人来看病,主要是这儿离医院近。”小赵称,原本他打算带家人去正规的旅馆,但家人上了年纪,腿脚不方便,所以他选择了带电梯的这家。
让小赵不太放心的是安全问题。见到“二房东”,小赵问的第一句话是:“大门就这样不锁吗?丢东西怎么办?”小赵的隔壁屋还没有出租,该单元房的大门没有上锁。“二房东”回答称:“等那间租出去了再锁大门,现在还有人来看房呢,没事儿,丢不了东西,自己的门锁上就行。”
价格低,回头客
塔院小区晴冬园里,居民熟知的地下室出租点有五个,其中三个为楼房地下室,地面部分紧邻路边,且均有多间居室被“二房东”出租。地下室群租似与地上的居室出租形成了呼应。由于是地下室,租住的价位也普遍便宜。按床位出租的,价格在一天50至60元,多人间则在80至140元不等。
尽管有各自的名号,这些地下室旅馆依然是典型的地下群租模式——各种管道吊在头顶,密密麻麻的电缆在并不高的天花板上蜿蜒;走廊狭窄,却四通八达,突然一个岔路口拐进去,发现竟然又是一条路;房间的门看着便觉得单薄,似乎轻踹一下就会完全掉下来;公用的卫生间、厨房、水池,阴冷潮湿遍布地下室的所有角落。
但这并不妨碍“回头客”的到来。一对从山东来的夫妻称,他们已经是第三次入住在塔院小区的地下室里。“就住一两宿,少花点儿钱,凑合能睡觉就行了。”在另外一处地下室旅馆里,从东北来就医的张女士躺在床上。她租住的隔断间里仅有一张双人床和一个床头柜,“图省钱住这儿了,其实休息不好。”张女士也是“回头客”,“去年听老乡介绍的。”
太杂乱,很担心
其实,无论是山东,还是东北,抑或其他省份,“二房东”们初来塔院小区时,也像如今的租客们一样,是不顾路途遥远来京求医的病患。
“后来,这些人里有的在这儿瞧好病了,发现干这行儿能赚钱,就留下来跟房主租房,他们再分租出去。”塔院小区的老住户刘大爷如此透露,“都是外地人,还有的把孩子都带过来了,一家子都干这个。”
一名“二房东”透露,更加抢手的是一居室整租,一天租金240元,“包一居的很多,住一两个月的”。至于租金,一个两居室,“二房东”的“成本”是每月6500元,“一个两居室每月赚三千左右,那些包了地下室的更赚钱。”
傍着医院而存在多年的群租,事实上给塔院小区里一部分居民带来了困扰,最核心的便是安全问题。
有住户告诉记者,近些年,到北医三院就医的患者越来越多,小区里“二房东”的数量也不断增加,“地下室再承包给个人搞群租,整天进出小区的人有一大部分都是外头的。外边的人一多,小区的安全程度就跟着下降,我们这儿就成了一个开放式的小区,人多,特杂。”
也有住户担心地下室里的安全隐患。刘大爷认为,地下室里通道狭窄,租住的人多,“还乱拉电线,万一有危险,人怎么疏散?这肯定是隐患,可是这么多年了,一直没人管。” J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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