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笔下的乡村风情
一支钢笔,一沓重复利用的纸,一块塑料布,一条旧毛毯,一兜馒头,一袋咸菜干,一壶凉水。师义成背上这些,走到哪里就画到哪里。十多年的时间,师义成把门头沟区近两百个村落的村委会和村内有特色的景物用素描的形式画了下来。这些画像照片一样逼真,却又比照片更有灵气。这些村落目前有一多半已不复存在了,可有师义成的素描画儿在,就留下了门头沟的乡村风情。
师义成说:“村委会是改革开放以来展示农村巨变的窗口,代表着农村新建筑、新文化。我想用自己的画来展示如今的社会美好。在画画儿的时候,心里特别高兴,就想为全区人民留下点什么。”由于城镇化的进程的加速前进,村委会和其他历史文物一样受到自然和人文的双重破坏。可惜,好多钢笔素描画儿的原型已遗失不在了,成了永恒的纪念。
师义成老人今年67岁,视力三级残疾,听力也有障碍,与人沟通十分不畅。凭借着对于画画儿的执拗和对家乡热土的眷恋,十多年的时间,不论严寒酷暑,他风餐露宿走遍了门头沟区所有的村庄,并将村委会和村内有特色的自然景观、人文景观以素描的形式保留了下来。一幅画儿快的时候两三个小时就能完成,有的时候找不到合适的角度,要花上三天的时间。师义成老人在下笔时依旧稳健不颤抖,不用尺子就可以画出直线。其中有一些画儿是1970年左右画的,近两年又整理修改的,当地的风貌已经发生了巨变。比如1970年画下的沿河城炮楼,现在已经看不到了。
为了画一张画儿,一天要奔波八十里地,有的村子公交车到不了,需要靠步行。邻村有个半熟脸还好办,能给点儿热水喝,有的村看他穿着一般,有时候又弄得浑身是泥,看起来不像个画家,甚至不让他画。有时候画到天黑了,赶不回去,他就着凉水啃几口馒头,随便找个地方就睡了,等天亮了接着画。
一次在清河镇小龙门作画儿时,下起了瓢泼大雨,弄得他满身都是泥,只好在一个废旧的马棚里住了一夜,用他自己的话说,看起来简直就是一个流浪汉。为了画画儿,马棚、古庙、菜地、桥下,到处都是师义成暂时的栖息地。没饭吃的时候,师义成就在村子里给村民们画像,一张画像换一顿饭。有一次,给村里的一位老人画完像后,老人高兴地呼唤着儿媳妇赶紧去做饭,甚至打趣道:“我死了以后用这张像就行!”
小时候,师义成看到一本《狼来了》的故事书,里面配着插图。无聊的时候,他就把纸铺到插图上照着描。描完之后,发现画得还挺好看,而且觉得画画儿过程十分有趣。后来,临摹多了,就开始画周围的景物。长大以后,师义成修公路挣钱糊口,每天从早八点到晚八点,从事非常繁重的体力劳动,只能在中午吃饭时间和晚上掏出怀里的小本子画上几笔。“为了画画儿,我还挨过打。”有一次,师义成晚上跑出去画月亮,被当地的果农误以为是偷梨的,叫来三十多人殴打了他一顿……回忆起自己的绘画人生,老先生些许哽咽。
师义成喜欢村里的老物件。老院子、老井、老戏台、老槐树、老学校,这些都成了他素描画儿里的主角。一砖一瓦、墙角的一株小草、剥落的一块墙皮,师义成在作画儿时完全按照实际情况,没有一丝偏差地还原到纸上。按照他的计划,今年还要继续作画,而画里的主题聚焦在了乡村人物上。“我这次画的就是普普通通的农民。前些日子,在齐家庄画了三个老头儿。夕阳下,三位老人点着烟,沐浴着阳光,谈天说地。”
师义成说,这几年,他找到了某报社编辑的联系方式,可由于自己的听力障碍,不能打电话沟通,只能约出来面谈。但是编辑并不认可他的画作,认为不适合刊登在报纸上。两年前,永定河文化研究会会长张广林看到了师义成这些年来积攒的画稿。这些订得整整齐齐的画稿竟然用的是旧挂历的背面,还有的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来的包装纸。但纸的质量并不影响素描的精致,一笔一画全部清清楚楚,规规矩矩。老先生对于艺术和文化的执著,深深打动了张广林,老张当即决定,无论资金多么紧张,也要为他出一本书。
去年年底,师义成的画作集——《乡村风情》面世了。 邓婕 文并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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