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三分钟熄火 为何罕见？

冯晨清 插图

　　“停车三分钟熄火”实施已近10个月，效果显然不尽人意。记者调查发现，路上司机在不影响交通情况下，主动熄火的寥寥无几。

　　从去年10月进入立法程序时，这一规定就引发了支持与反对者的大辩论。今年3月1日，正式实施的《北京市大气污染防治条例》第七十四条规定“在学校、宾馆、商场、公园、办公场所、社区、医院的周边和停车场等不影响车辆正常行驶的地段，机动车驾驶员在停车三分钟以上时，应当熄灭发动机。”为这场争论画了一个似圆未圆的句号。

　　近10个月过去，除了APEC蓝那几天，北京雾霾依然严重。

　　调查

　　主动熄火者罕见

　　APEC会议期间，北京天气不错。事后市环保局发消息称，“APEC蓝”期间，机动车限行贡献率最高，达到39.5%。但此论曾引发热议。不过，大量机动车怠速期间的排放确实也是一项重要污染源。

　　月初，记者用一周时间在北四环中关村二桥、望京商业中心、崇文门内大街东单路口进行调查，发现真正愿意在长时间拥堵或等候红绿灯期间熄火的司机极其罕见。

　　早高峰期间，中关村二桥四环南侧辅路，车流相当缓慢，由于送孩子上学的车辆密集，大多数车辆都要在二桥南侧短暂停车，后车只能缓慢挪动。由于等候时间过于随机，车辆随时可能前行几米，记者没有发现任何一位司机熄火等候。

　　早晚高峰的早晨8点和晚上5点30分前后，望京国际商业中心东侧，望京街通往大山子路口的路段上，由于路口信号灯为人工控制，记者测算红绿灯周期从3分15秒到5分钟不等。在不同时段的漫长等候时间里，记者分4次沿着4条车道的望京街步行进行统计，每次走过大约15辆车，除去公交车以及诸如“现代”轿车之类尾气管在车下不便于观察的之外，总计约200辆机动车当中，仅有十七八辆熄火。而且，这还只能说是“疑似熄火”。因采访困难，记者只能是凭肉眼观察车身或排气管是否抖动或排气来判断。

　　中午12点，东单体育馆南侧路路口至长安街东单路口之间的崇文门内大街，同样因路口信号灯时间过短，经常排成长队，平均每次的等候时间均超过三分半。但记者发现，这里基本没有人停车后主动熄火。

　　体验

　　熄火其实也很难

　　上周末下午，记者在方庄北京二中院路口经玉蜓桥至东单的路上体验了一次停车熄火。在大多数路口，等候时间都不足三分钟，这使得记者不得不时刻紧盯着信号灯。

　　在天坛东门，因稍有走神，前车开走两三个车位后才启动，被后车重重地按着喇叭催促。而在崇文门路口等候时间稍长，记者熄火两次。由于吸取教训，在前车移动之前及时启动，没有影响其他车辆。进入崇内大街，虽然拥堵严重，但车辆随时移动几十厘米，根本无法在停车后熄火。

　　记者随机采访了十余位经常驾车出行的司机。问及是否愿意在不影响交通的情况下停车时主动熄火，司机们的反应较为一致：不愿意。

　　家住望京西园的魏女士说，在城区驾车她从来不熄火。“关键是北京路口也没有倒计时信号灯，我也不知道要停多久。”如果熄火，还得随时关注信号灯，反倒更麻烦。她认为，如果人人都熄火，恐怕麻烦就更大：本来一个灯能过10辆车，要是大家都在绿灯后重新启动，恐怕通过率就得大打折扣。此外，近期寒流来袭，一旦熄火，空调不工作，车里会很快降温，所以更不愿意熄火了。

　　有着15年驾龄的的哥侯师傅说，和省油、减少排放相比，他更担心频繁熄火再启动，会损坏发动机。

　　专家

　　频繁启动无损发动机

　　著名汽修专家、北京方晓汽车修理服务有限公司总经理单方晓是惟一明确表示“只要等红灯就熄火，不管到不到三分钟”的人。他告诉记者，以目前普通汽车使用的润滑油品质，即使频繁启动，也不会对车辆造成任何伤害。“真正可能会影响发动机寿命的启动是第一次冷车启动的时候，也就是每天早晨我们第一次着车，在这之后的启动对发动机寿命没有大的影响。”

　　单方晓说，其实即使是每天第一次冷车启动，按照现在的普通润滑油质量，对发动机的影响也不算大，这种观念只是长时间以来形成的固定认识，和多年前润滑油质量不高有直接关系。

　　单方晓说，事实上，怠速运行是发动机工况里面最不好的一种。除了空调在工作，其他系统都好比‘出工不出力’——部件都在运动，在损耗，只是没有行进效果。“有人还担心频繁启动会更加耗油，这也不必要。和长时间怠速时的油耗相比，启动一次的油耗量少得多。”

　　争议

　　有些说法很模糊

　　在《北京市大气污染防治条例》刚刚形成草案的时候，对于“停车三分钟熄火”是否将成为强制性规定就有广泛争议。支持者认为通过强制性措施可引导公众形成好的驾驶习惯，而反对意见更有代表性：车主和执法人员如何判断3分钟的时间；夏天和冬天熄火后，车内空调停止工作，会影响司机驾驶状态。如果有罚则而无法执法，更会使得法律本身陷入尴尬。

　　目前实施的《条例》中，对于停车熄火的问题重在引导，不仅限定了八类特殊区域，而且没有设立罚则。但其可操作性也让公众颇有些摸不着头脑。市民吕先生说：“所谓‘周边’是多大范围？怎么判断不影响车辆正常行驶？进了停车场，除了极特殊的人，谁会不熄火？”

　　去年10月在北京市人大法制委员会召开的相关听证会上，空军指挥学院退休教师李小溪就曾经明确表示，有一些公车司机停车不熄火，开着空调等待领导，担心领导上车时觉得车里温度不够舒适。有的则是驾驶员贪图空调舒适，长时间待在车里。这些现象也源于公车的油耗是公家买单，不用个人掏钱。此外，大量警车也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长时间怠速运行，甚至一停就是几个小时。警察的解释是说，一旦有情况可以快速反应。

　　她认为，如果处罚停车3分钟不熄火，建议先从公车开始。

　　借鉴

　　国外和一些地区

　　走在前面

　　截至今年10月底，北京机动车保有量为561.3万辆。根据官方测算，一辆“国二”标准的小客车，怠速3分钟时排出的污染物是2.7克。尽管目前北京实施了国内最严格的排放标准，国四国五标准的车辆占有相当比例，但考虑到车辆保有量总数以及还有大量外地牌照的车辆长期在北京道路上行驶，若是100万辆车怠速3分钟以上，仍然至少要排出1000吨污染物。

　　在美日等国和港台地区，对于停车三分钟是否熄火都有不同的管理。在台湾，经常要在屏东垦丁至花莲之间运送游客的司机杭师傅每次进入景区，都会立即熄火。在标记有他姓名的旅游大客车车身上，专门有一行“停车三分钟熄火”的提示语。他告诉记者，现在台湾司机们对此都非常重视，如果违反，一旦被环保部门的公务员发现，就会收到罚单。在香港，2011年12月中旬，汽车引擎空转条例开始生效，司机如果停车不熄火超过三分钟，将收到罚款通知书，罚款额为320元港币。但是，香港这项规定的推行基本依靠民众自觉。

　　在日本，按照法律规定，停车不熄火时车上需要留人。如果警察发现空车未熄火，就会贴上罚单。在美国纽约，从2009年起就规定停车三分钟后若不熄火，罚款可达250美元。

　　而从目前北京的状况看，真的做到停车熄火，还要有许多工作要做。

　　本报记者 安然 J0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