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象“闯祸”，谁埋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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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态环境持续改善，使我国境内的国家一级保护动物——野生亚洲象数量持续增加。由于食量巨大，野象目前很难找到足够的食源基地，频频侵扰农户，觅食经济作物。商业保险面临亏损，而普洱市财力也无力足额支付野生动物肇事补偿款。
　
　　近几天，云南普洱国家公园管理局局长张登林格外忙碌。
　　随着天气转暖，越来越多的野生亚洲象，从西双版纳北上进入普洱市思茅区的普洱国家公园觅食。然而，与这份喜悦相伴的是，野象开始严重影响到当地居民的农业生产，甚至给村民生命财产带来损失。
　 　野象增加到300头，一些走出保护区觅食
　　野生亚洲象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近年来，我国各级政府环保力度不断加强，生态环境持续改善，我国境内的野生亚洲象持续增加，已从两年前的不足250头，增加到300头左右。
　　据云南大学生命科学学院教授陈明勇介绍，仅2014年一年，我国境内野象肇事致人死亡事件至少发生6起。“亚洲象记忆力惊人，少数野象已经养成了攻击人类和建筑物的习惯。”陈明勇说。
　　记者从云南省有关方面了解到，以前当地人口较少，居民在野象活动区域内刀耕火种，烧过的土地会逐渐地长出野象爱吃的象草等嫩植物；禁火以后，乔木和灌木越长越密，象草等低矮植物很难生长，野象开始闹起“饥荒”。然而，目前自然保护区内禁止任何火情的规定也让野象不得不走出自然保护区。
　　“原来在野象活动区域内的轮作可以为野象提供部分食物。要是食物充足，野象根本不需要走出保护区，目前住在保护区、去人类村庄觅食正成为野象生活的常态。”陈明勇说。
　　2014年6、7月份和10月份，普洱市思茅区倚象镇蚌弄村委会曼中田自然村的咖啡庄园迎来野象。该庄园负责人白应福告诉记者，野象喜食玉米、芭蕉、香蕉等口感鲜嫩的植物，往往随着农作物成熟期从南到北一路吃过去，6、7月份和10月份是咖啡庄园内混种的玉米成熟时间，亚洲象会进入庄园觅食，所过之处，损失严重。
　　“即便不吃庄稼，野象这样的庞然大物走过之处也会破坏咖啡树。”白应福告诉记者。
　　更让白应福担忧的是，时不时就会有野象主动伤人的情况出现。“最开始的时候村民放鞭炮吓走野象，可近年来野象习惯了鞭炮声。”张登林说，野象的记忆力强，一旦发现鞭炮威力没那么可怕，这个方法就见效甚微。
　 　受侵扰的村庄历史上都曾是野象的活动范围，很难说谁侵扰了谁
　　“野象当然应该保护，可谁来保护我们的安全？谁来赔偿我们的损失？”一位村民反问。
　　据统计，仅2003年至2014年，普洱市因野生动物“肇事”造成的损失就接近1.3亿元。近5年来，普洱全市野生动物肇事37512起，年均5700起。其中，造成人员伤害的43起，致人死亡11起，直接经济损失7413万元，年均1480余万元；亚洲象肇事损失4696万元，是危害最严重的野生动物，占到总损失的63.5%。
　　张登林认为，野象肇事是生态改善带来的新问题。“目前野象侵扰的村庄历史上都曾是野象的活动范围，后来由于人口扩张和森林破坏让野象退出了这片区域，如今随着环境改善和植被恢复，野象又回来了，因此很难说是野象侵入了村落还是人类活动影响了野象的正常活动。”
　　普洱市政府加强巡护监测，在亚洲象活动区域内种植芭蕉等植物给亚洲象建“食堂”，加大亚洲象保护宣传力度，开展栖息地恢复与建设，很大程度上缓解了人象冲突。而中国与老挝建设的跨境自然保护区，也让野象栖息地有了基本保障。
　　“宣教、建设防象沟、为野象建设食源基地等措施当然能够发挥一定作用，但是如果不能解决野象对于食物和空间的需求，仍然无法解决人象冲突。”陈明勇说。
　　陈明勇认为，未来几年人象冲突还将进一步加剧。原因在于，野象食量巨大，目前很难找到足够大面积的食源基地。“有些地方为了避免野象践踏庄稼，为野象建设了玉米等食源基地，短期内这可以减少野象进入人类村庄，但是长期来看会让野象更习惯进食玉米等粮食作物。”
　　地方财力不足，野象肇事的损失该由谁埋单
　　损失不可避免，关键是如何补偿。根据《野生动物保护法》，“因保护国家和地方重点保护野生动物造成农作物或者其他损失的，由当地政府给予补偿”。但并未明确指出负责补偿的是当地哪一级政府。对于普洱市而言，市财政长期依靠上级财政转移支付，根本无力负担每年几千万的野生动物肇事补偿款。
　　为了最大程度保护群众利益，2011年开始，普洱市为境内的所有野生动物伤害购买了公众责任保险，农作物受损农户可以根据土地证面积领取相应补偿。
　　然而，连续3年，政府支出的投保金额均低于赔付金额。连年收不抵支，意味着保险公司实际上在为野象肇事埋单。普洱市林业局办公室主任卢文担心，一旦保险公司无利可图，退出这一领域后怎么办？
　　实际上，目前的补偿也并不充分。对农民来说，目前按照土地证面积补偿，土地证面积远小于受损实际面积；而对经济作物的补偿则更少。白应福告诉记者，自己庄园咖啡的损失并未获得补偿。目前普洱市经济作物的补助仅够购买新的苗木，也远少于实际损失，例如一棵成年橡胶树价值600元，受损后得到的补偿只有20元，约为一棵小橡胶苗的价格。
　　生态环境越好的地方，野生动物肇事越严重，而这些地方往往属于贫困地区。陈明勇建议，应明确野生动物肇事补偿到底该由哪级政府承担，与此同时，应大力发展林下植被，这样可以为野象提供所需食物，有效避免大象觅食经济作物。
　　当地林业系统干部则坚持认为，要彻底解决人象冲突，关键在于恢复野象栖息地。但是，这涉及移民和退耕还林，如此巨大的投入，更加没有着落。（记者  杨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