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扬爱国奋斗精神 建功立业新时代|辛德惠:忘我无我,呕心沥血黄淮海

24.10.2018  12:33

 

2018年10月20日晚,河北邯郸大剧院座无虚席,历经十个多月创作排练的原创大型舞台剧《天绿》在这里首演,精彩的演出引起1200余名观众强烈共鸣,现场掌声不断。

天绿》为曲周实验站建站45周年而演,以弘扬中国农业大学“曲周精神”为主题,讲述了一个真实感人的故事——

20世纪70年代初期,以河北曲周为代表的黄淮海平原大部分地区盐碱、荒凉,贫困、落后。当年,遵照周恩来总理的指示,北京农业大学石元春、辛德惠等一批青年教师,从京城来到曲周改土治碱,一场前所未有的农业革命拉开序幕。最终,他们历尽千辛万苦,找到了盐碱治理的中国经验,让这片世代盐碱的荒凉之地变成了一片绿洲,并将这种精神和实践一直延伸到今天,发展科技小院,实施富民工程,为这片土地带来了新思想,新理念,新生活。

“《天绿》深情讴歌了中国知识分子怀揣理想,扎根基层、扎根人民,让知识变为鲜活的生产力,为国家粮食安全和人民幸福做出的巨大贡献。”当地媒体评价说,这部剧“让那些曾经的人民功勋重新回到我们身边,矗立在我们的心头。

中国农业大学在曲周的45年,是农大精神一代代薪火传承的典范。”演出次日,校长孙其信在中国农业大学农业绿色发展示范区(曲周)启动仪式上深情回望“45年峥嵘岁月”,他说:“45年间,一代又一代农大人薪火相传,不仅在曲周创造了丰硕的科技成果,凝练出了‘责任、奉献、科学、为民’的曲周精神,更深刻诠释了中国农业大学百年历史沉淀形成的‘为国为民的家国情怀、敢为天下先的创新追求、自强不息的奋斗精神和追求卓越的创新魄力’,这样的农大精神生生不息、代代相传,成为始终引领农大不断前进的精神力量。

这一天,人们又一次来到曲周实验站,再一次看望《天绿》的“主角”之一——曾经战斗在曲周、如今长眠于此的辛德惠院士,一幕幕改土治碱、决战黄淮海的往事也浮现眼前。

 

辛德惠(1931—1999),土壤学家、农业生态学家、农业教育家,农田生态工程设计的开拓者之一,泛生态学理论的创立者。

  无私无畏,汗水淋洗盐碱地

在中国农业大学校园里,有一座石碑,碑的正面镌刻着“改土治碱,造福曲周”八个烫金大字,背面则书写着12万曲周人民的深情:“旱涝盐碱自古为害”,“昔日茫茫碱滩,今朝一片绿洲,缘木思本,饮水思源,特树此碑,以志永念。”碑文中,盛赞当年北京农业大学数十名教职员工“暑往寒来,十五个春秋,栉风沐雨,备尝艰辛。

辛德惠的名字也被镌刻在这块圣洁的汉白玉石碑上。

辛德惠祖籍辽宁省开原县,世代务农,家境贫寒。“九一八”事变后,举家逃难入关到北京。1931年12月24日,辛德惠在北京出生。国难当头,全家人在“难民大院”里讨生活——母亲常常怀抱幼小的他,端着碗,排队等候救济难民的大锅粥。“七七”事变后,全家逃难石家庄投亲靠友,艰难求生。

在日本侵略者铁蹄下艰难的亡国奴生活中,辛德惠度过了少年时代。1947年,他又回到北平(北京市)读高中,虽然衣不御寒,食不果腹,却能发奋学习,立志图强。1949年他在通县潞河中学加入共青团,1950年考入北京农业大学肥料学系,在大学二年级时加入中国共产党。此时的他,在心灵深处有了这样的信念:“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思想支配了我的一切,形成了我的基本认识和实践的指南:个人对社会的关系是贡献与牺牲,而社会对个人的给予是激励和鞭策。

1954年,辛德惠毕业留校任教。1958年,赴莫斯科大学生物土壤系读研究生,1962年获生物科学土壤专业副博士学位后回国继续任教。

人们没有想到,这个留苏回来的“洋博士”后来却一头扎进了曲周农村,投身“黄淮海”。

在中国辽阔的土地上,黄河、淮河、海河流域,被称作“黄淮海”。跨越京、津、冀、鲁、豫、皖、苏五省二市,这里有2亿多农业人口,耕地和人口均占全国五分之一,是全国的粮食主产区,2012年12月的《科技日报》报道说,这里“粮食和棉花的产量分别占全国总产量17%和21%,是中国十大农业区最多的地区”。但在20世纪70年代,黄淮海平原却长年因地势低洼,季节性气候影响和一些人为因素,农业生产低而不稳,连年饱尝旱、涝、盐碱、风沙灾害。粮食不仅不能自给,还吃掉5亿多公斤的“返销粮”。

河北曲周,曾经是全国盐碱危害最严重的地方。战国时期,这里“斥卤”肆虐,故名“斥章”。据明朝县志记载,明崇祯年间,“曲邑北乡一带盐碱浮卤,几成废壤,民间赋税无出”。两千多年来,人们战盐碱,求生存,却始终无法改变“春天白茫茫,夏天水汪汪;只听耧声响,不见粮归仓”的穷困面貌。据统计,从1949年到1975年的27年间,全县粮食亩产只有4年达到100公斤,其余23年平均亩产只有75公斤,在这期间吃国家“救济粮”1亿公斤。

1973年7、8月间,抱病主持工作的周恩来总理在北方地区抗旱会议上,听取了有20多万亩盐碱地的曲周县的汇报以后,要求把改造这片寸草不生的荒原作为全国重点科研项目——以曲周所在的河北黑龙港地区为试点,围绕地下水开发和旱涝盐碱治理组织科学会战。

带着周总理“为华北人民做点好事”的嘱托,辛德惠与石元春、林培、毛达如、雷浣群、黄仁安、陶益寿等北京农业大学几名青年教师来到曲周,决定扎进盐碱最严重的张庄。

此时的曲周连降暴雨,正遭遇几十年不遇的涝灾。据1997年编撰的《曲周县志》记载,仅在1973年7月28日这一天,“最大降雨量达500毫米以上”,“大面积积水一尺至二尺,深处三尺,房屋倒塌,电话中断,道路不通。”雨涝成灾,积水围村,辛德惠和大家一起挽着裤腿、趟着泥水进了村。

张庄的老人们,后来常常会想起当年的情景:“我们把村上最好的房子腾出来给老师住,可还是漏雨、漏风、漏盐土啊!吃的只有又苦又涩的棒子面、杂面和红薯面,俺们看着心疼。

生活上的困难没有难住辛德惠和同事们,但要开展工作还是比想象中难得多。村民们就一直在观望:就这么几个书生能改碱?多少年了,一拨拨人都说来改碱,井打了,井填了;沟挖了,沟埋了;人来了,人又走了。可盐碱地还是盐碱地。

治不好碱,我们不走!”很快,村民发现这群人却不一样,在农大老师的带动下,曲周农民纷纷加入到改土治碱的行列。“他们天天测水,测土,画线,还带着俺们一块平地、挖沟和打井,”当年的生产队长张老伯后来常常想起:“辛老师和我一起挖沟,晒得膀子上出大泡,我劝他别干了!他笑了,说没事,越晒越结实。

20世纪50年代,辛德惠在苏联留学(左图左一);与爱人刘一樵结婚留影(右图)。

在这个1973年开始的国家重点科研项目“旱涝盐碱地综合治理”研究中,辛德惠是主要参加人之一。在实际观察勘测中,农大的青年科教工作者掌握了第一手资料,查明了曲周盐碱地成因和类型:属于大陆盐碱化浓缩型,在盐渍土中以盐化为主。由于长期受蒙古高压反气旋形成的强大季风的影响,春旱秋涝造成土壤的季节性积盐-脱盐过程的更替,盐分在土体和潜水中频繁交换,从而导致了土壤的盐化和地下水的矿质化。夏涝抬高了潜水层,春旱加剧了土壤水分挥发,使这一情况越来越加剧。同时土地高低不平和缺少肥料也是形成盐碱化的重要因素——这些研究在后来扩展丰富成为“半湿润季风气候区水盐运动”理论。而在理论形成之初,他们即提出从地下碱水入手,以“浅井深沟”为主体,农林水并举的综合治理方案。这也是后来黄淮海中低产田改造的第一声春雷。

但那时还是在“文革”后期,国务院在河北获鹿县召开科学大会,辛德惠受大家委托带着改造盐碱地的“浅井深沟体系”材料参加大会。讨论曲周试验点的报告时,有人质疑:“不就是打打井,挖挖沟嘛,这也算科学?”还拿出外国的研究来否定曲周的研究成果。辛德惠针锋相对:“河水深层水资源有限,超量开采会采大于补。地下水位下降,形成漏斗,又会破坏生态平衡。而打浅井,开采浅地下水,可以旱涝盐碱兼治,一举多得。”辛德惠的据理力争被视作和上级唱“对台戏”,被勒令“悬崖勒马”。辛德惠和同事们并不害怕,依然“顶风”而上他们的“浅井深沟体系”。

让辛德惠欣慰的是,1974年的春风吹到曲周的时候,张庄第一代试验区400亩重盐碱地上,小麦长势良好。秋天,小麦亩产达到200斤,在这片几近颗粒无收的碱窝里,居然达到了曲周最好年景的最高产量。1978年,曲周以王庄为中心建设第二代试验区。1979年,第一代试验区粮食亩产达到602斤。

1980年,经联合国农业发展基金会考察论证,认为曲周试验区的科技成果是有效的、可靠的,于1982年确定了该基金会在中国的一个最大的农业项目——曲周县北部1.87万公顷盐碱地综合治理区的外资项目。在这期间,以中国农业大学曲周实验站为依托,二、三代试验区发展连片,形成了黄淮海平原旱涝碱咸综合治理曲周试验区——被誉为黄淮海科技大会战的“12颗明珠”之一。

六五”“七五”期间,国家把黄淮海平原中低产田综合治理工程列为“○○一号”重点科技攻关项目,在冀、豫、鲁、苏、皖五省12个县建立了12个国家级不同类型综合治理开发试验区;同时,在28个县建立了75万亩的6类专题研究试验基地。“12个试验区,像镶嵌在黄淮海平原上的12颗明珠闪闪发亮”,媒体盛赞:“25年间,一场黄淮海科技攻关大会战在全国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这一仗,一举扭转了我国南粮北调的历史。

1988年7月28日,国务院隆重表彰奖励了开发黄淮海平原的农业优秀科技人员。辛德惠等16位科学家,获得一级表彰,并与石元春等9位科学家作为一级科学工作者代表,在北戴河受到党和国家领导人的亲切接见。

1993年,辛德惠作为主要参与者的“黄淮海平原中低产地区综合治理的研究与开发”项目获得国家科技进步奖特等奖,科技界骄傲地称其为农业界的“两弹一星”!

 

1993年,辛德惠在曲周实验站。

  利他利国,泛生态学枝叶绿

20世纪90年代以来,人类发展面临着许多新的挑战,人与自然环境的关系出现了紧张和对立,整个生态系统不断受到破坏。新旧世纪之交,人类可持续发展尤其是农业可持续发展,面临着资源短缺、耕地流失、环境退化、全球气候变暖等诸多问题,让世界为之困扰。而中国,因人口众多,资源消耗大,更是在这期间让国内外学者发出了“谁来养活中国人?”“谁为中国人造饭碗?”的疑问。

1997年,辛德惠提出“为了振兴我国,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强国,必须制定和实施粮食、农业-农村、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的一体化系列战略。其中,粮食战略是农业-农村发展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而后者又是科教兴国战略和可持续发展战略的基础组成部分。

中国人民能否养活、养好自己,是整体战略的核心。”辛德惠的这一观点,以《对我国粮食问题和农业-农村发展战略思考》为题,被当年出版的《中国权威人士论:中国怎样养活养好中国人》收录,他进一步提出:“可持续发展战略包括持续生存和持续发展双重战略目标。而持续发展则是包括农业-农村发展在内的各领域的优化发展模式,其实质是生产-经济增长、发展,社会-文化进步,与资源-环境保护、改善和替代同步(一体化)进行的良性发展,从而避免走上以资源破破和环境恶化为代价来发展经济的人类自我毁灭的道路,得以持续生存。因此,必须采取可持续发展战略。

我们怎样养活和养好自己,是当前和今后须脚踏实地去解决的根本问题。”辛德惠前瞻性地预想:到2030年至2040年时,在“全国民族素质大提高”,“生物技术,特别是农业生物的遗传基因工程育种,取得重大突破和广泛应用”的前提下,“实施以发展社会主义现代农业、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和培育社会主义新农民为总目标的农业-农村发展战略,实施可持续发展的国土大开发战略。

这是中国人民永远能够养活和养好自己的根本性战略。”辛德惠认为:“它们是建立在我国“生产-经济-社会-自然”大系统综合协调整体可持续发展的总战略之中的。”为此,他提出了农田建设与保护、可持续发展的国土大开发、山区治理与开发、海洋开发与综合利用、积极参与国际合作与全球开发资源的发展战略路径。

同时,辛德惠还提出了实现上述农业-农村发展战略目标的三个阶段:即综合治理开发阶段,以生态农业为主体,在中低产地区综合治理基础上建立优化农田生态系统和农业生态系统;综合-高效-持续发展阶段,在综合防治的基础上,建立综合系统农业(简称综合农业),发展优化的农业-农村生态经济系统;城乡一体化阶段,建立智能-环控农业;以县城为综合发展中心,合理布局高水平中心化乡镇;形成不同层次的优化的生态经济社会系统。

这就是被学界关注的“农业-农村发展战略‘三段论’”,从20世纪90年代至今20多年的发展路径和未来更长时间的发展在验证着辛德惠的论断——而这一理论的形成同样经历了20多年的积淀。

辛德惠早年留学苏联,回国后早期从事微生物菌肥和土壤微结构等研究,但在学术上的发展起始于70年代初开始的黄淮海盐碱地综合治理实践与他深厚的土壤学、地学基础相结合,借助其杰出的哲学素养和对系统科学、现代生态学乃至生态经济学理论与方法的吸收,逐步形成了以系统科学和生态学为主体的独特的学术思想和学术风格。

70年代,在盐渍化农田生态系统的改造与调控的长期研究过程中,辛德惠及其科研集体得出了系统的基本规律和基本模型,并在长期的科研和生产实践中发展了系统思想和方法,创立了“工程生态设计的方法与理论”。

1983年,辛德惠在其撰写的研究生教材《农田生态系统概论》前言中,估计了未来的世界粮食安全形势,指出“为解决粮食问题,我国应作出自己的贡献”,提出了”对农业生态潜力的限制因素加以改造,对生态环境系统加以合理调控,建立起综合发展的高质量农田生态系统”。辛德惠在这本书里较早地采用系统论的方法综合考虑人类社会的发展问题。

在“七五”攻关研究中,辛德惠在曲周试验区、邯郸市菜篮子工程等方面运用了生态设计的思想和方法,在农业-农村综合发展中,逐渐形成并于90年代初正式提出了普适性工程生态设计及其理论——泛生态学。

结合自己对系统科学、生态学、工程学乃至科学、美学、哲学、思维科学的长期研究,辛德惠大胆提出了泛生态学理论,并与我国农业-农村可持续发展实践相结合,其整个理论体系体现了科学大统一、大协调、大战略的特点。”2003年,辛德惠的弟子、从事生态农业与区域发展研究的吴文良教授在恩师逝世三周年、曲周实验站建站30周年之际,撰文纪念:“泛生态学理论与农业-农村可持续发展研究独树一帜,自成一家,既有以往长期综合实验研究的延续,又有结合新时代要求进行的大胆创新。

资环学院年已二十,资环学科全国第一,生态学科冲进前十;生态旗帜,迎风招展;资环大军,整装上路”,2013年,辛德惠逝世13周年、曲周实验站建站40周年之际,吴文良以诗感怀:“请告诉我,哪里,是您远眺的顶峰?那里,便是我们的目的地。

1993年,辛德惠在曲周实验站建站20周年庆典上。

无我忘我,无限真情留大地

辛德惠勤于思考,笔耕不辍,他长期保持着记笔记、写日记的习惯。

他有一个小本子,遇到什么问题都记在上面,然后去琢磨、去思考,”学校老领导毛达如教授生前曾回忆说:“有时候,我们自己都忘记了,辛先生却会在某一天拿着本子突然跑过来问‘你那天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勤于思考、善于思考,所以他在学术方面才有很宽阔的思路,才能构建‘泛生态学’理论。

数十年来一直在低产、贫困、落后的地区工作,条件艰苦,积劳成疾,辛德惠却在日记中自述“甘之如饴,乐此不疲”。治碱经年,他关心生产实际中亟待解决的问题,唯独忘记了他自己,忘记了他自己的家庭。

1986年底,辛德惠在曲周感到胸部不适,在大家一再催促下到医院检查。经确诊是心肌梗塞前兆,必须立刻住院。住院期间,地方领导及学生、同事前来探望,他却抓紧时间研究课题,帮研究生修改论文,与地方领导商讨农业农村发展问题,向工人、农民了解情况……。半年后,他心脏病得到了控制,左臂却没有脉搏。医生再三叮嘱他不能劳累,不能激动,否则会有生命危险。可是一出院,他又忙碌地奔波在北京—石家庄—邯郸—曲周这条线路上。

在曲周,辛德惠有个绰号“马司令”。一次他一边切菜一边看治碱专著,把中指切伤,他拿了纱布,一边包扎一边看书,纱布却缠在食指上,人们见了哄然大笑,叫他“马大哈司令”;还有一次,大家都在吃饭,他却口若悬河说着治碱的事。饭后,有人问他吃了几个窝头,他拍拍肚子说,“四个”。大家笑得前仰后合,那四个窝头还都在他的盘子里;离京前,他把两个女儿托付给邻居大妈,说了句“麻烦您照顾一下”,就背着包走了。直到孩子生病,惊动了从北京林业大学下放到云南的爱人刘一樵教授,爱人来信责问,他才拍着脑门想起:“啊,我太马虎了!”虽然在生活上马虎,大家发现他对科学研究却一丝不苟,于是把“大哈”二字去掉,叫他“马司令”。

缺乏照顾的孩子瘦弱多病,爱人一人带3个孩子,还要兼顾事业,也身心交瘁。辛德惠虽痛心疾首,却没有更多的时间给爱人刘一樵和孩子以慰藉和照顾。1989年6月,爱人被诊断出患白血病,35天后就不幸辞世。爱人辞世第二天,前去慰问者却见辛德惠坐在桌边正在本子上写着“八五”攻关课题的安排。他吃力地对沉默的人们说:“我写写,分散一下……。”只有工作,才能化解他的悲痛。

1999年初夏,一种毁灭性病害——松材线虫病从境外传人我国,如果不加以扼制,将会危及我南方5省42万亩松林,乃至于黄山、中山陵等名胜风景区的大片珍奇松树也都将毁于一旦。5月25日,中国科协和中国林学会迅速组织8位中国工程院院士和7位林业专家火速赶往受灾现场。专家组25日到了安徽合肥,看材料、听汇报、考察现场;26日一大早又驱车去马鞍山;26日下午抵达江苏南京,直奔中山陵;27日又长途跋涉,赶赴浙江。在象山县,在松线虫为害严重的一个土坡上,辛德惠端着相机,对着感病的黑松拍照……

这天下午,在前往宁波途中,连日劳累的辛德惠突然心脏病复发,经全力抢救无效,猝然离世。

辛德惠去世的噩耗传到曲周,300多位农民含着热泪跑到县委,要去北京为他送别:“他为俺曲周做了那么多好事,他为俺曲周带来那么大变化,他为俺曲周人民操碎了心啊!”“麦收大忙季节,急需要人收粮,辛先生要是九泉有知,会不高兴的。”县委书记说服大家,却把曲周老百姓的心声带到了中国农业大学:“我们要把辛先生的骨灰迎到曲周,世世代代纪念他。

人们整理辛德惠的遗物时,发现了他坚持记写了20多年的日记——“无私无畏,忘我无我,利他利国,才能真正为人民服务,为党的事业奋斗到底。这是我的全部信念和行动指南。

 

1998年,辛德惠与曲周农民交谈。

参考引用资料:

①辛德惠,对我国粮食问题和农业-农村发展战略的思考,中国怎样养活养好中国人,中国财政经济出版社,1997

②郝晋珉,辛德惠院士学术成就概览,二十世纪中国知名科学家成就概览(农学卷),科学出版社,2012

③范建、桂芹,未完成的日记,科学新闻周刊,1999.24

④石元春,战役记——纪念黄淮海科技战役40周年,中国农业大学出版社,2013

⑤吴文良,区域农业与农村可持续发展研究探索,中国农业大学学报,2003.8

⑥周茂兴、倪永珍、黄美玲,呕心沥血黄淮海,当代后稷——中国农业大学名师风采,中国农业大学出版社,2014

⑦安峰,春——献给在河北曲周农业试验基地上拼搏的知识分子,农民日报,1984.8.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