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世界

16.07.2015  12:45
  在我记忆里,求学好像开始得很早,从离家算起,应该起始于高中。我本以为那是一段无畏也无味的岁月,忆起来肯定苍白得不好受。升学的压力、父辈们的期望、懵懂的梦想,没有电影里那样绚丽多彩的青春颜色,带着油墨味道的试卷,磨蹭在纸间的沾上的蓝色笔迹,厚厚的课外辅导书,所有的故事围绕的都是学习,只不过套了个美美的名字:外面的世界。

  那时候的世界很小,路也很短。租住的房子离学校只有五分钟的路程,春夏秋冬,小城里擦肩而过的绝对是昨天某个时刻自己路过的陌生人,好像变化的只是行人的穿衣打扮。学校路边店面橱窗里的海报,总也跟不上时代的潮流,真是难为了处在小城市中心的潮流位置。街道两边林立的小铺,老板们起得都晚,只有偶尔叫卖的小贩们,吆喝着过往悠闲散漫的行人,也有驻足的大爷大妈们贪恋着每天都可占的便宜。人声再鼎沸的时候,也不过只是穿插而过的人流互相避让,绝对不会让十字路口堵上十几分钟的车窒息不动。刚进租房的小巷子,有一对倒爬的狮子,这也是小巷子的名字由来:倒爬狮街。磨得光溜溜的石狮子,喜洋洋地瞩目着来来往往的小城百姓,几百年来伴着小城,安静太平。走上几步拐进去,黑不隆冬的小道,不一会就敞亮开来。迎面就是一小段长廊,长廊的墙面被住户熏得灰灰的透着脏,那时候小,不懂得干净卫生,顺着手摸着墙,一溜烟地小跑,笑得咯咯的。冬天,偶尔,过于勤勉的老师拖堂,天暗得早,那段路没个明处,顺着墙走,也图个安全壮个胆,煞是管用。走完长廊,爬上一段大约五十米的长坡,二楼就是租房。母亲总是做好饭菜,开着防盗门,等着我和弟弟乐呼呼地小跑回来吃饭,一前一后,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凑不到一起放学,那时候孩子的心理,谁懂得。父辈们为了小一辈的求学,牺牲的不是一点点。小城的习俗重教育,无论成不成得了才,紧赶着孩子往好好学习的道上挣扎,也算小城的特色了。

  吃饭的时候跟妈妈聊起学校的事情,开着收音机,享受会高中时代不多的娱乐,那时候的开心多么容易。若有考试成绩公布,饭桌的气氛完全由成绩的起落决定,有时考得不好,假装不开心,也会偶尔赚来很多安慰,晚上再多休息会儿,偷偷听会儿自己中意的节目,顿时觉得豁然好心情。那时候,没有很多期待,想要的只是,对得起父辈,从不明白他们口中说的:读书,为的是自己的古老传说。只是觉得,他们的话,总错不了,信了,总没坏处,心里透亮亮的简单。

  吃完了饭,趴在窗边,听着临街店铺大喇叭的促销,望着租房的对头,一排老旧的民居,土灰土灰的破墙面,像泄了气的老城。可能活得年岁太久,满满失望的表情,蔫蔫地打不起精神来。唯有一对常常争吵的老伴,养得十几只鸽子,偶尔飞过,停落在长廊的廊檐上,或者三三两两立在那长坡的坡道上,也或顽皮地飞进飞出鸽笼里,机灵地观察着来来往往的邻居。还有窗台上的橘树,养得格外好。总引起父亲的羡慕:看人家的橘树,那两只橘子,火红红的,瞪你瞪得出神。自打那橘子开始被我瞧见,红红地诱人,我就馋了许久。后来,我如愿走出了小城,爸爸如愿养起了各种树,只是,我始终没能吃上那里的橘子,爸爸也始终没能种出那么好看的橘树!

  如今,我在北京,想念起求学的日子,在外面的世界,只是离小城越来越远…… 责任编辑:梅玉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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