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游老套路 老人总掉坑里

　　5月15日，陕西西安一家公司以培训讲座为名，组织老年人观光。可由于所乘车辆弯道操作失误，大巴车坠崖，车上46名中老年人中有35人死亡。

　　惨烈的事故让人为之心痛。事故通报中“培训讲座”、“老年人”、“观光”等词触动了很多北京人的心弦，因为在北京，打着“免费旅游”旗号的类似活动也不少。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些“免费旅游”到底有何猫腻，商家难道大发慈悲了？非也！一位参加过20次“免费旅游”活动的市民，为我们揭开了这类活动的面纱。

　　亲历一

　　20次免费旅游 全是卖药之旅

　　55岁时，李先生退休了。他感觉空闲时间一下子多了起来。爱人还在上班，女儿结婚了，也不跟老两口住在一起。这时，李先生迷上了“免费旅游”这项活动。

　　经常是先体检再卖药

　　李先生第一次参加活动，是在三环路边收到一份传单，发传单的说免费去郊区玩，中午还可以吃一顿饭。李先生确实想去郊区转转，将信将疑地上了车，一车50人，40个是老人，还有10个是工作人员。

　　车一直开进大兴的一个度假村，大家下车后并没有去玩，而是直接进入会场。一个主持人只用几分钟时间，就把现场气氛调动起来，带着老人们起立、鼓掌、拍后背、拍穴位……

　　随后一个自称为留学医学博士、有着40年从医经历的“心内科主任”出场了，这位主任讲了一些心血管方面的知识，然后组织大伙验血。很多老年人都被说成“血黏”，需要赶紧吃他们公司产的一种特效药，还吓唬大家说：“当年一位著名的相声演员，就因为不吃药保养，突发心梗走了。”

　　听到这里，李先生终于明白了，原来这是卖药呢。第一次他坚持没有买，工作人员仍然笑眯眯的。当天下午1点，他终于吃上了饭。

　　不买东西说话就夹枪带棒

　　过了一段时间，李先生又接到这家公司的电话，这次是免费去昌平采摘。李先生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去。坐上车后，总共四辆大巴车直奔着一个农庄驶去，近200位老人下车后，又是进了一间大会议室。这一次不是抽血了，而是测骨密度。一看还是那位博士，好像什么都懂，又说起骨科的问题了。看了不少老人的检查报告，这位博士都说存在骨质疏松的问题，又吓唬大家：“你们说骨折就骨折”。

　　李先生还坚持不买，可工作人员的话有些变味了，“您知不知道，这连吃带玩，要花很多钱！”有一位老太太跟着去了3次都不买，工作人员更急眼了，“有些人老跟着来，不买产品，吃便宜饭，简直就是一乞丐。”

　　开完大会，还要搞一对一推销。那么多老人，自然会有人买了。一直折腾到下午2点多，好不容易可以往回走了。临走前老人们被带到地头，每人发了一捆韭菜，算是采摘了。

　　买东西后就被“隔离”了

　　回来的路上，李先生决定不再参加这家公司的活动了。可没想到，干“免费旅游”这一行的人特别多，他接到的邀请电话越来越多。

　　熟悉了对方的套路后，李先生抱着免费坐车，可以和很多老人聊天的打算，继续参加活动。有时候“专家”一张嘴，他就知道下一句。保健品公司的工作人员也没有嫌弃他，因为他们还有拉人头的任务，李先生已然成了他们的老顾客。

　　连续参加多次活动后，李先生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一车人中，我们这60岁左右的人算是最年轻的，上当受骗的人数比较少。”可不少70岁以上的人，特别是女性，买了上万元保健品的人挺多。更奇怪的是，这些买了药的人，回城时，就不跟大伙一起坐大巴车了。“有一次，一位老太太买了18000元的东西。当天活动一结束，保健品公司的老板立刻用自己的小车把老太太送回家去了。就怕老太太周围的人念叨，使老人醒悟了。”

　　“还有一回，一个老太太坐大巴车回来时，左右两侧各坐着一名工作人员。这两人一直陪同老太太回家取钱，还嘱咐老人，把药藏在他们公司，吃完就送过来，省得让老太太的孩子知道此事。”李先生说，他也想提醒那位大妈，可看看旁边的工作人员，他没敢多嘴。

　　大巴车高速路上玩“生死时速”

　　参加十多次活动后，北京的郊区李先生全都去遍了，后来又跟着去了几次外省。他只有两次买了东西，一次是去大连，一次是去白洋淀。“这两次去的地方比较远，成本比较高。我总共买了3000元的东西，省得他们絮叨。”

　　也是在从白洋淀回京的路上，李先生决定以后不再参加“免费旅游”的活动了，那是在今年年初。“当天从白洋淀回来，保健品公司租的大巴车速度跑到了每小时140公里，一路上不停地超车。”这让李先生感觉实在太危险，更何况车上的老人都没有保险，出了事都不知该找谁。今年李先生60岁了。他算了一下，5年来，至少参加过20次“免费旅游”活动，每次活动无一例外都在卖药、卖保健品，见识各种手法后，李先生厌倦了，下决心从“免费旅游”活动中解脱出来。

　　亲历二

　　免费旅游吃海鲜

　　58万元血本无归

　　同样是参加“免费旅游”活动，71岁的武老爷子损失惨重。3年前，他接到一位自称姓高的业务员的电话，极力邀请他去参加理财知识讲座，还说可以免费去郊区玩，吃海鲜。“都是大轿子车接送，去小汤山那边。”

　　到了现场，武老爷子看到酒店金碧辉煌，有五六百位老人参加活动，最大的已经86岁了。工作人员还安排了各种各样的理财讲座，之后的两年里，小高经常给他打电话嘘寒问暖，嘴巴特别甜。

　　去年5月20日，小高开始动员武老爷子去一家黄金制品公司，购买一款理财产品。最终老人以每克351元的价格，购买了1950克黄金。武老爷子想把黄金拿回家，但是小高又说了，回家保存不保险，而且每年的年收益会变低。不如就把黄金放在公司，不仅能当场返还近10万元的利息和保管费，按照7.5%的利息，一年后，老爷子投资购买的这些黄金还可以给他带来15万元的利息。

　　在武老爷子出示的一张纸上，记者看到了业务员的计算方法，原价要68万元的黄金通过一系列的优惠之后，变成58万元，这笔巨款也是老人一辈子的积蓄。

　　今年3月，金店关了。他赶紧给小高打电话，可小高却说自己不负责这事儿了，让武老爷子直接找公司，但公司已经不存在了。

　　专家说法

　　这是一种“心理绑架”

　　北京师范大学心理学院许燕教授说，骗子之所以选择老人，是因为老人的认知判断能力在下降，不少人比较孤独，愿意参与团体活动。而这种免费旅游的模式，实际上是对老人的一种心理绑架，中国人都相信“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这些骗子先给老人一些好处，老人会觉得你让我免费旅游，我就得回报你。另外既然是团队出行，就容易形成一种从众心理，别人都买，你就不好意思不买，想抵抗的人最终也放弃抵抗了。

　　北京广衡律师事务所赵三平律师说，这种旅游营销的模式处于法律的“灰色地带”，但如果卖的药品存在夸大宣传、假冒伪劣的情况，工商部门可以介入处理，但这需要老人留一些证据。

　　本报记者 许前程 李环宇 J198 J002

　　制图 耿争 H246